2013年5月11日星期六

山坳來的聲音




旅客趕路,錯過宿頭,入黑仍在深山之中,是古時常有之事。

《聊齋》有幾個短篇,俱是以此為序幕:荒山野嶺,夜色深沉,旅客正心慌慌之際,忽聞黑暗中隱約傳來人聲,只感到說不出的詭異。

那是古代交通不便、通訊不周才會發生,改了在現代,還怎會有這種尷尬情況?可是,最近偏偏給朋友小泉遇上。

原來潮流興「踩夜車」,即是深夜踩單車,是香港近年一種流行運動。還要特別在晚上才玩,貪天氣較清涼、路面較寧靜,通常是下班後相約前往。

小泉與幾個朋友,正是踩夜車的死黨。有一晚他們又一起出動,從北角康山出發,沿金督馳馬徑一直踩,經渣甸山、大坑,至黃泥涌峽道散隊。

此是舊遊之路,他們很熟悉了,當晚天氣清朗,約八時半起程,預計踩三個小時。起步後不久,他們先在太古水塘附近稍停,取出隨身常備的乾糧,聊作晚餐,略休息一會,預備一口氣的踩下去。

那一次幾個朋友搶先,小泉不慌不忙殿後,沿途空山寂寂、涼風習習,說不出的寫意,很快就進入寶馬山的路段。

這處有點特別:山路往裏繞,走入一個深藏的山坳,景觀不再開揚,沿路特別黑,亦特別靜。

小泉不以為意,照往常般踩呀踩,只是今次距離幾位朋友甚遠,一個人孤零零的落在後邊。

逐漸,他聽到遠處有一男一女在交談,夾雜着輪胎聲、單車鏈聲,還有枝葉被擦過的聲響……逐漸愈來愈近。

很明顯,他們正是從後迎頭趕上,來勢還相當快,轉眼間聲音已傳到身後。山高路窄,小泉又不是鬥快比賽,很自然地,將單車停在一邊,以腳撐地,一心讓路給那對男女。當他將車停下,回頭一望,簡直似冰水淋頭。身後哪有人影?只有漆黑一片的山坳,深不可測,他趕快騎上單車,就此全速逃去。



康子 靈氣逼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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