埋單，唔該

一生高低起落，是非榮辱，不要緊，統統會成為過去。

到最後，難在要承受收尾那幾年。

正如你走進餐廳開飯，過程中，可以喪叫、喪食、喪飲，甚至砸破椅桌、杯盤狼藉，不惜吃到胃酸倒流。

或可以小菜一碟，低吟淺酌。

亦可以豪情闊綽，宴請天下。

怎樣過也可以，完全是個人的高貴選擇，只是有一條不變的規則：臨走要埋單。啊，真掃興。如果任玩、任吃，完事後拍拍屁股就走，多好。

可惜不行。除非發生意外，非常突然，弄到自己倉卒離開也不知，否則，我們都要面對自己的過去。

回看帳單，像戴卓爾夫人，也許會覺得不枉此生：搞好國家經濟、戰勝福克蘭群島戰役、結束冷戰等等。

但是她也有遺憾，匆匆歲月中，竟疏忽了家人，錯過了許多次的相聚機會，事後已沒法追補。

所以說老來，任何人總會轉性。因為當你一收到帳單，才驚覺自己的不足，老年又特別多時間回憶，思前想後，於是連說話行為，竟不自覺地作出改變。

像老實朋友的媽媽，大半生任性倔強，凡事最關注的，是她個人感受，其他一概不理，自私自利到了極點。

後來老了、病了，脾氣也不改。直至最近，忽然向兒女流露溫情：「多謝你肯陪我看醫生。」又：「多謝你肯替我老遠往醫院取藥。」

嚇了兒子一跳。說起來，筆者一位長輩，也有類似的情況：他是舊式大男人，對妻子呼喝，一言不合，還動手動腳，現代的新聞用語是「施行家暴」。

老年退休，火氣已略收斂。有一個月，特別對老妻溫柔熨貼，像少年人熱戀般甜蜜，可惜不久即晨運失足，意外墮山，不幸死於非命。

所以說，我們的所作所為，怎會不自知？只差來早與來遲。將來，一切都寫在帳單之上，若果可記者 漸u有：「殺害父母」、「拋棄妻女」或「欺負小動物」，嗚嗚，這一生算是白過了。

康子 靈氣逼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