給你十分鐘的視力

人生充滿意想不到的機會，很多時候，是看你作出甚麼選擇。譬如連日來寫：預知守寡，你嫁不嫁？或預知喪偶，你娶不娶？

機會每日都有，別推搪說「不知道」。但事到臨頭，我們的選擇，其實源自我們的性格，往後的每一個決定，連串組合起來，就是我們的命運。

又譬如說，對一個天生失明或弱視的人，假如可以有十分鐘的視力，你肯不肯要？

不同性格的人，自有不同的答案。

這條假設性的問題，是引用美國歷史小說《ColdMountain》（《冷山》，一九九七年）的一小節。小說的背景，是美國南北戰爭後期。男主角伊曼是一個傷兵，留醫期間，他非常掛念北卡羅連納州，家鄉冷山鎮的愛人。

要是他出院找她，是帶罪的逃兵；要是他留在醫院，遲早會被再送上戰場，繼續打一場明知會失敗的仗。

究竟應去？應留？正踟躕之間，醫院外有一位失明的老人，擺檔賣熟花生老人天生看不到，對這個世界的認知，主要是憑手指的觸覺。他稀罕有十分鐘的視力嗎？

「不。」老人這樣答伊曼：「我寧願不要，我不想在餘生之年，活在得到又失去的悔恨之中。」好一句「得到又失去」，這是失明老人的選擇，他寧願一生都活在完整的黑暗裏。可是伊曼作出另一選擇，他明知回鄉充滿變數：路上危機四伏，隨時會被當作逃兵處決；愛人或許已變心，甚至或許已死去……完全沒有把握。

他仍然選擇了上路，過程千辛萬苦，誰能保證他回鄉後，從此可以與愛人平安幸福、天長地久？

不，甚麼保證也沒有。如果伊曼是失明老人，他會選擇看這個世界十分鐘，完全是性格使然。

這兩個人的選擇，正是全書的主題。小說在二○○三年改編成電影，由祖狄羅演決心回鄉的伊曼，最終得償心願。你呢？

康子 靈氣逼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