認識中國，拿一個個的中國人來端詳其行為是一個辦法，例如柏楊和孫隆基便由此得到「醜陋的中國人」這一結論。另一方法是整體看去，甚至數代中國人看下去，這是外人認識中國常用的辦法。因為他們對我們的個人行為無興趣，認識的目的是為了更好地與中國人打交道。最近推出《論中國》的基辛格，就屬於整體認識派。正是基於此認識，他勸美國勿嘗試改變中國。他在書中循近代史的進路，看到剛過去百多年，列強輪流以自己的形象來改造中國，明明以槍口指着中國人，卻包裝成用文明來君臨中國。所以美國人自以為是善意，對中國人來說是莫大的屈辱。但中國人明知實力不足以對抗，所以長期啞忍，學習勾踐臥薪嘗膽。在內心深處中國人已認定外人宣揚的一套和刻意侮辱完全是兩回事。
在基辛格眼中，作為整體的中國人最在意尊嚴。如從第一次列強侵略戰爭計起，至今超過一百七十年，其中大半時間備受外人侮辱。有六代中國人自知不如人乃至於唾面自乾，這段歷史形成的集體心理，認為所有外人從民眾至專家，所有善意只是包裝，口中的普遍價值實屬搵笨，國人每次受教得到的只是屈辱。基辛格認識列強之中，中國人對美國反感已是最淺，但應吸收前人教訓，勿再指手劃腳，否則百年屈辱的總帳就會算在美國人頭上。
其實作為中國人，我們比外人更有必要認識自己民族的集體心理。長期屈辱形成對尊嚴的追求，因而對於如何走現代化的路，中國人寧可自我吸收和自我學習。有時走得跌跌撞撞，但總算是自己的嘗試。
劉創楚 乘風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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